國內建築師李清志教授在《建築異型》裡,談到〈自我治療的建築〉時,他說:

 

《聖經》有句話:「靜止,便知道我是神。」靜止(Be Still),正是現代人所需要的。現代人處在十倍速電腦時代,但加速的結果卻是哪兒也到不了,反而充滿了疑慮與恐懼。「靜止」、「等待」,讓我們的心靈可以重新發生作用。這個過程讓我回想起父親的座右銘,所謂「勞動是神聖的」,代表著勞動過程中對心靈的「沈澱」與「淨化」。親手建塔與勞動都讓我們可以從俗世的煩塵中脫身,重新讓自己的身、心、靈復原。

 

在〈病變的建築體〉,李教授提到:

 

如果細細追查都市建築體的病變現象,可以發現其源頭竟然是在居住者的心裡,只要心裡存在著「貪念」病毒,建築體的腫瘤現象就會快速成長,屋主「貪念」越重,其住屋建築體病變就越嚴重。以台北這座城市病變的建築景況來看,台北城市居民的貪念的確十分深重。

 

這是兩段意義很深的文字,從文章中可以感受到作者提出的問題及省思。原本動與靜,就是互相對應,相互調和的,但現代人的動是盲目地動,靜下來反倒成了一件困難的事。「貪念」則是亙古以來,人類永恆的問題之一,亦是造就盲動的推手,說穿了就是人心中「想要的太多」了。

 

另一位建築師阮慶岳在《開門見山色》一書裡,則對安藤忠雄建築提出看法。他引用安藤本人對日本傳統住宅的說法:

 

「光源是從下反向照射。屋簷和拉門將直射光遮住,自迴廊下及庭院反射,將人溫柔的包圍著。」

 

阮教授指出安藤建築特色為「安靜、獨立、可以看見原本看不到(的)東西」,欣賞過安藤先生一些作品後,給我的感覺是,他擅長透過簡單的元素與間接的方式來傳達寂靜之美。寂靜之美,正是東方思想與美學的精華,不僅見於佛陀的理念,也可以在老子的思想中見到。

 

寂靜對應貪念,反映出現代人的出口何在。以當下台灣社會的種種問題而言,都市建築的病變只是其中一環。既然問題源自人心中之貪念,那麼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普遍追求速度的科技,也是心中貪念的展現。科技帶來的問題,其實都是映照出人的內心罷了。

 

之前,曾在〈由蔣勳的「住之美」小談《機動警察the movie》〉一文中提到現代人對都市傳統建築的破壞與忽視,蔣勳先生以為:

 

我們的城市是一個不斷消除記憶的城市,我們所有的房子在七〇、八〇年代當中,輕易地被拆除,因為一轉手它們就可以變成土地上昂貴的或是建築上昂貴的一個收入,所以為了發財、為了土地上的買賣,其實我們讓一個城市變得醜陋了...

 

這段話對應李清志教授的看法,背後所要指出的是不是完全一樣呢?是的,人心的貪念造就太多的破壞與傷害,唯一的救贖之道就是Be Still。靜止,就是每個人每天要留點時間給自己思考。靜下來面對自己時,你自然會找到對應世界與人生的平衡所在。

 

不管是美學、動漫畫或建築領域,大師們的真知灼見總是相同,總是來自那源於數千年前的古人智慧。我還是不禁會想:既然如此,為何現代人總是一再忽略這些智慧寶藏?即使問題已經惡化,大家卻仍然無動於衷,就像《機動警察電影版 2》的水族館魚群那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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