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百種生活之六—「先生,要叫小姐,包全套嗎?」〉

 

筆者常思考的個體文化自覺問題,其實說到底就是內在超越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可就在今天下午,一通未顯示號碼的電話,讓我感受到現實與內在考驗的強烈衝擊。電話那一頭,是一個年輕少女青澀的聲音,開頭便說「外叫小姐包整套服務,XX地區賓館皆有優惠」之類的促銷語。電話這一頭的筆者,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但沒等她說完逕自將手機切斷通話。

 

電話掛掉之後,想了一會,卻有點後悔。後悔者何?沒能趁機對這女孩說:「如果可以選擇,別做這個吧!」隨即又反問自己:「這樣做,就真的有用嗎?你又知道這背後有什麼陷阱嗎?憑自己目前有限的社會經驗,萬一同情心反過來被利用,其所帶來的災難是否會傷害我的家庭?」

 

於是,那股有些憐憫不安的心就稍稍平復。食、色之欲,本性之需也,此中見仁見智。然而,電話那頭的女子,今天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打這些電話?筆者自己亦非多「高尚潔淨」,只是想到:一切行為的背後,其動機、目的究竟為何?為了要餬一口飯吃,有時,再難堪之事,都會有人去做(例如乞食、賣身)。然而,若非為了顧三餐溫飽,只是為了要得到更多金錢,以滿足自己深不見底的物質慾望,其背後之價值觀為何?

 

無論怎麼想,背後真正的情形,是無法知之了。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祝福那個少女一切平安(希望只是純打工,可以全身而退)。

 

回到開頭之問題,現實的需求與內在的精神價值提升,如何能相互貼近?這是一個大哉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以前講到召妓、買春,總有一種刻板印象,可惡的是買春者,可憐的是賣春者。虛長數歲後再看,才知這問題背後的複雜性,遠超出一般道德論述之範疇。如同村上春樹小說所云,那已經是一種高度洗鍊的社會系統運作方式,與所謂的是非善惡,早已無關。

 

透過此一高度洗鍊的交易系統,雙方各取所需。或者,就某方面而言,這也是社會安定的一環,也無須太大驚小怪。筆者先前心中反覆者,也只是擔心電話那頭聲音的主人,是否受到不當逼迫而已。若否,則彼或為三餐溫飽,或為滿足換手機和買名牌商品之欲望,方來從事電話廣告促銷,就其立場而言,自是無可厚非。

 

以筆者之立場,既有溫柔賢慧之拙荊及活潑可愛的小霸王,守好自身應有之立場即可。畢竟,生活在世間,光只是圖個溫飽,就是一件艱辛之事。如同宮崎駿導演在《魔法公主》的名言「活下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最怕的,是不知為何而活著的人。如果心中只有那物欲、表象之耳目歡愉,那才真是一種災難呢。

 

噫!說來說去,這也是生活中必經之事吧!走筆至此,卻想到孔子那句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人生一世,觀己之所為,不當如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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