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的沉思

一、前言

前陣子，電視上播出的〇七年好萊塢科幻片《變形金剛》（Transformers），除了重溫很多五、六年級生（汎指一九六〇及七〇年代以後出生的朋友們）小時候的兒時回憶外，不同以往的動畫版之英雄主義或懲奸除惡，這回電影版裡更加入了「犧牲」及「萬物平等」兩概念。

二、捨小取大的犧牲

男主角山姆（Sam）之家族座右銘：「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是貫串整部片子的主旨之一。影片中有一幕是女主角Mikaela對Sam解釋她的案底由來，乃是因為她不肯檢舉她父親之故，讓我想起儒家經典裡的「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這句話。

如同片尾Optimus Prime說的「眼見不一定為憑」，Mikaela的犯罪紀錄，若一般人知道，大概也是以既定印象加上暈輪效果，立刻被打上「此人絕非善類」之標籤，隨即遭人排擠、唾棄。當看著她對男主角說出：「你幾時為人犧牲過時？」當下，我心中的感觸極深，若非當事人，又有幾人能理解此中的是非曲直？

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標準。若凡事純任法律決斷，那世間還剩多少真正的公平與正義？是故，我最恨那些熟讀律法而脅迫百姓的刀筆小吏及動不動開口閉口都是法律的無知刁民（有點像那個第七區的幹員Simmons在片中的形象）。

片中的犧牲，不僅是為了家人之間的情感，也是來自於對生命平等的尊重，當中包含了捨小我取大我之理想。最讓我感動的那幕是Sam抱著「火種源」(the all spark)被逼到絕境，面對Megatron的威脅，寧可犧牲自己也不交出「火種源」。那真的是「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之徹底實踐，亦可作為孟子所云之「捨生取義」的最佳寫照。

三、天生萬物而平等

當然，犧牲乃是有其目的，而其判準屬於道德領域。若不大好懂，可以試著用儒家之仁義、道家之道或是佛家的慈悲智慧，將之帶入道德裡，作為一個依據（這樣應該比較好懂吧）。之所以談及道德，乃因其本為片中另一主題：對「萬物平等」之尊重。

對天地萬物生而平等的尊重， 可從Optimus Prime所率領的博派來看。或許因為是電影以人為主角的緣故，本片的機器的個性較不明顯，但當你看到當Ironhide及Jazz質疑為何要拯救人類時？Optimus 對博派們說，即使人類原始、殘暴，比他們（機械生命體）弱小，但仍有生存、選擇與學習的權利。我想，那是一種深沈的自省與對天地生命皆予尊重的謙卑。

Optimus 從自己星球的戰爭與毀滅中，體悟到即使自身的科技先進，卻未能將之用於正確方向。那麼，高科技機械生命體與原始、暴力的人類又有什麼區別呢？當他說出「不能因為我們（賽伯坦機械生命體）的錯誤（指博派與狂派延續數萬年的戰爭與故鄉行星的毀滅），讓人類遭到滅絕」及一再說出「萬一我（Optimus Prime）打不過Megatron，我會把『火種源』放進胸口（要與「火種源」同歸於盡之意）」，讓我有不同於小時候看變形金剛的感受（那種捨己之善良讓人感動）。

相對於博派，狂派的Megatron及其部下可就不這麼想，他們所要的是拿到「火種源」（the all spark），藉以製造更多機械生命體來征服地球和宇宙。甚至在決戰之際，Megatron還嘲笑Optimus為弱者而戰的想法（別忘了，《蜘蛛人》之名言：「力量越強，責任越大」）。Megatron所想者，就是不斷的征服，他們太倚重自身的力量，認為自己比其他生命優秀，便可以任意奴役、征伐及毀滅其他生命。光看Megatron在戰鬥中對人類的那副模樣，把人當螻蟻般用手指彈開（對人而言，這真的是很諷刺的畫面），壓到人們也不以為意時，那形象就顯得讓人厭惡。

相對的，Optimus 在戰鬥中仍不忘尊重、保護生命。光看他在高架橋下對決Bonecrusher，手起刀落，簡單明快（因為那裡不是人口密集區）。但與Megatron對決時，即便對手強大，卻因為是在人口集中的市區內，打起來自然多了一些顧慮（不想傷到人），雖說是靠著Sam最後那精彩的一擊，把「火種源」放進Megatron胸口裡才將其打敗（因為人類體型小，可以接近Megatron的胸前，這算是某種程度的「無用之用，是謂大用」嗎），但Optimus Prime的心胸誠然是「抗兵相加，哀者勝矣」之寫照（就是孟子說的「仁者無敵」）。

四、結語

其實，光從兩派變形金剛所偽裝變形的外表，亦可看出另外一種樂趣。博派們多半都是卡車、跑車、救護車或是救援車輛，就像是樸實的藍領與雅痞白領。狂派們則多為戰機、武裝直昇機、坦克、破壞裝甲車、警車等，好似現實世界中具有生殺大權的軍、警人員。此中的對比，確實有承襲自動畫版的特色，然亦值得從中反思現實世界裡，是否真的有如此之對比。

欣賞《Transformers》，是一件很愉悅輕鬆之事，但娛樂之餘，是否應當從中得出一些對天地與人性的體悟？如此，才不會白白浪費這段時間、金錢，畢竟再怎麼商業化的電影，如果其中沒有一些值得思考的元素，那真的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