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談村上春樹之學運觀感與初讀《知識分子論》小感〉

 

一、無力而重複的歷史循環

 

這次,再從《挪威的森林》說起吧。如前文所述,筆者閱讀村上春樹小說之感受,尤其是關於六九年學運前後的作品,約略可讀出其充滿空虛、無力的渾沌與迷惘之感受。

 

無獨有偶地,近幾日閱讀薩依德《知識分子論》一書時,當作者談到福婁拜在《情感教育》裡對知識分子的失望與批判,以一八四八年巴黎革命為背景,兩位主角受到無窮盡讓人分心之事的引誘,如各式各樣的享樂與新聞業、廣告的出現,進而使人一夕成名,甚至所有的觀念都可以行銷,所有價值都可以改變,所有職業都被貶為追求急功近利。

 

一八四八年的失敗,是否在一九六九年,乃至前後所有的改革運動,都是一種歷史的重複?一再地熱情破滅,最後是盲目、麻痺,最後只是追求金錢與物質的完全享受?熟悉村上的人亦清楚,福婁拜的作品對村上春樹亦有相當影響,如是深沈的無力感,到了村上春樹的一九六九,竟也再次重複了。

 

二、獨立於外與加入體制

 

這樣的比對,不禁讓我有種歷史循環重複之感。筆者經常引用孔子心安的說法,意在希求個體自覺的突破,進而超越那集體意識作祟的歷史循環。薩依德對知識分子的論述,讀來頗為貼切當下知識人現況。其云:

 

獨立的知識分子不是面對處於邊緣地位沮喪的無力感,就是選擇加入體制、集團或政府的行列,成為相當少數的圈內人,這些圈內人不負責任、自行其是地做重要的決定。(出處待再確認)

 

這裡提到的,是專業與個體自覺及其獨立性的消長。然而,如是論述與張大春先生在《我妹妹》與村上春樹在其談及學運、社運之作品中,所展現出之意涵,不都指向一個「共同的邪惡」嗎?

 

在現代資本社會高度專業訓練下,在一切事物皆可行銷牟利之動機下,知識人是否越是走入專業化訓練中,復又在人性的冷漠與制度化下的無情煙燻中,益加變得更為溫馴呢?薩依德提及,興奮感和發現感是知識分子性格中不可或缺者,但卻為專業化所戕害。難道是專業化的背後,是「共同的邪惡」在作祟?

 

於是「符合行規」的知識人,被剝奪獨立與發現、批判與質疑的可能。為了何人、何地而訴說真理?如何訴說?如是之根本問題,卻不受重視。村上在《1Q84》裡,所要表達的,即是如此根本的問題。如何思考?如何抉擇?如何找到、順從自己心中的直覺?如何實現自我超越之可能?在每個知識人都必須在相當程度上與現實社會體系做出某種妥協之際,思想如何不被專業化訓練給麻痺?

 

三、小結

 

筆者相信,村上春樹已經提出他的想法與觀點了。甚且,其觀點是可以與太史公、孔子的思想有相通之處。如是之體會,已然成了筆者每晚閱讀村上小說時的一大樂趣。只是,上述問題,依舊存在,現下處於體會過程之際,除了現實謀生之外,亦圖不斷閱讀、深思,並從歷史中尋求靈感,期能完成個體文化自覺的初步突破。

 

薩依德「既此且彼」與費孝通「和而不同」,此中頗有相通之妙,亦可視為文化自覺的關鍵鑰匙。如何突破,且看人人自身努力了。當然,這些文字只是筆者各人看法,觀者無須絕對認同。疏漏之處,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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