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的沉思

〈是好事？抑或只是自我感覺良好呢？〉

在下雨天的日子，總會看到很多的蝸牛、蚯蚓跑出來透氣。也因此，每次下雨天倒垃圾或出門時，我都得特別注意，不要踩到他們。

有時，他們正好走在眾人必經之道，為了避免被人踩扁，我會多事地把他們移到花圃的泥土上。雖說出發點是不讓他們被踩死，但我總會想：這樣做真的好嗎？搞不好他們不是要去那個花圃，我卻「自我感覺良好地」將他移到他不想去的地方。還好，我做這些事時，除了天、地知道外，就只有我一個人和那些蝸牛們。

昨天，在戶外的樓梯上，看到一隻蚯蚓，努力地在水泥地板上前進。我當下看見後，設法在不傷到他的情形下，終於將他捉起來，接著往旁邊的花圃一放（其實是丟，因為一來有點怕，二來蚯蚓身體有點滑）。只見他被我甩到雜草野花的葉子上，動都不動。我當時想：「他會不會就這樣掛掉了？」

後來有人走上來了，我等那人過去後（他大概以為我在藏什麼不可見人的玩意吧），伸長了手去碰那隻蚯蚓一下，終於看他老兄一動一動地往土裡鑽去。當下，自己便省思，這樣做真的好嗎？這是他要的方式嗎？還是蚯蚓老兄自己有想去的地方呢？跟路面上被曬乾的蚯蚓相比，也許這樣做是好的，可以提高他活下去的機會，但會不會有隻麻雀或什麼鳥兒需要這隻蚯蚓填飽牠的肚子乃至餵飽牠的小孩呢？

那隻蚯蚓，會不會因為我這樣一個多事的舉動，反倒被拋入一個更可怕的廝殺之處？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傢伙，然後便被掛掉了？所謂做好事，真的就是做好事嗎？噫，無怪乎老子要說「善行無轍跡」。做這樣的「好事」，還是在天地良心監督下，一個人默默地做好。做對了，是應該；做錯了，至少你還可以摸摸鼻子，自己心中好好跟事主說聲「對不起，下次不再犯了」。

為善不欲人知，確實有其道理。只是，有時候該做的還是得做。不然，那天新聞上看到紐約客們對一個倒在路邊血泊中的人見死不救。那樣，也不好。唉，做與不做之中，真的還挺難拿捏的。思緒回到那些蝸牛和蚯蚓身上，我也只能對你們說：「抱歉啊！我能做的就盡量做，但我不是個靈巧的傢伙，做錯的地方，你們就多包涵一下吧！」

 寫在後面：我知道當下起念動心處最是要緊。人不是完美的生物，有時也不免一片好心卻造成反效果。所以，我經常會提醒自己做了該做的事後，也不要自我感覺良好。想到以前大學時，曾幫人做該做的事後沾沾自喜的經歷，就會汗顏。當然，我也見過某些人（欲對號入座者，請自便～）在「伯仁因他而死」後，竟渾然不知，還自以為做了件大善事，翹著二郎腿在那等著別人來感謝他。想到那種嘴臉與心態，我，不敢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