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的沉思

〈一張舊照片〉

有張舊照片，它不在我手上，卻在我心裡。那是一張父親年輕時在野柳海岸拍的照片，裡面有父親，還有他的幾位朋友。還記得，那是一張黑白照，年代久遠，是父親過世後，大哥拿給我看的。

照片中的父親，穿著時髦帥氣，臉上表情得意而充滿自信。我想，那可能是他還在讀大學時或剛出社會工作時拍的照片。儘管是黑白而泛黃的照片，照片中的天與海是那麼燦爛，父親臉上的笑容永遠燦爛。

看著父親的臉，我不禁想：當時的父親，有光明的未來、大好的前途，如果他不要犯下那不該犯的錯，是不是可以多活幾年？父親在世時，我並未很受父親的教誨，可我知道父親過得不快樂。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在那心底的深處，父親的心就像回不了家的奧德修斯，懊悔、孤單而痛苦。

父親的悔恨，隨著他的過世，留下永遠的無解。夜闌人靜，想到那張已經不在的舊照片，照片上晴朗的天空與寬闊的海，還有那自信的笑容，令我懷念亦讓我省思。心底深處，父親那語重心長的話，言猶在耳，但他已不在了。在心裡，我永遠感激父親，卻也深深感到愧疚，沒能早一些瞭解他，沒能早一點振作起來，讓他寬慰些。這，是我此生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