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讚美與困惑、崇拜與害怕

 

前陣子看過《天下》雜誌為安藤忠雄出版的專書後,對安藤先生的「光之教堂」印象深刻,但在看過史蒂芬‧霍爾(Steven Holl)的「聖依格那修教堂」後,才給我:「啊!原來教堂內部光的表現方式也有這樣的」感覺(請原諒我的孤陋寡聞),也讓我重新思考安藤先生的理念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最合適的嗎?我沒有宣揚「反安藤」理念之意思。只是,看著時下某些媒體在介紹安藤忠雄的建築時,幾近一面倒的崇拜與讚美,讓我感到有些害怕與困惑,所以我在此才會對安藤大師有些許的懷疑(應該說懷疑是針對媒體吧),但我個人對安藤忠雄先生的建築哲學與理念,乃至於其為人,其實是相當景仰的。

 

二、水御堂的象徵與意念

 

從安藤先生主張的理念角度來看,他的作品意象著實已臻於簡單的完美(聽說他設計的建案不好蓋?所以,亞洲大學的建案又流標了,真是這樣嗎,我不清楚)。我對「水御堂」的建築理念,相當喜歡與欣賞。以盛開於水面的蓮花象徵涅盤,參訪步道象徵達於涅盤之境前的峰迴路轉與心靈沈澱,當你看到蓮花盛開的水池時(理論上,但實際照片的感受好像有點出入,不知是故意栽種少少,或者那就是一種意境),象徵佛陀的開悟與涅盤[1],再從如是境界走回眾生之土,將涅盤之大樂與開悟之方法帶給十方法界眾生。佛、菩薩開悟後,回到十方眾生之世界,傳播智慧與涅盤,整個水御堂從上到下,是一體連貫的,從智慧涅盤到所有世界,都是連結在一起的。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理念,反應佛教理念與人世的調和。用簡單的元素,展現難以言喻的豐富精神感受,那真的很棒、很了不起。

 

三、光之教堂與聖依格那修教堂

 

同理,「光之教堂」亦是安藤忠雄對基督教理念的高度理解之具體展現。清水混凝土牆的淺灰色,是基本的暗色調,可能有安撫、鎮定人精神之作用,透過十字形的窗口射入的光線,彷彿在告訴進入教堂的人們,那道十字所展現的光就是救贖與指引。嗯,那句很酷的「靜止,便知道我是神」大概就是這樣吧!但是,「聖依格那修教堂」內部給我的感覺,卻不同於「光之教堂」。

 

在阮慶岳教授的《城市漂流》一書裡,我初見「聖依格那修教堂」之聖檀背後之光源的照片時,馬上就想起安藤先生的「光之教堂」之聖檀,兩者對比,無所謂高下之分,只覺兩人手法不同,煞是有趣而已。建築師霍爾掌握住聖徒依格那修的宗教立意,「將其對平凡人世的憐憫同情,多過對純粹神性的尊崇嚮往」[2],所以我看到的聖檀照片,充滿了溫柔而充足的光線,不同於「光之教堂」聖檀是十字架居中而人退到一旁,在「聖依格那修教堂」,你會看到基督與十字架在一旁,講道之人站在中間,這與儒家所說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頗有互通之處,或許是如此吧。所以,那位聖徒與建築師應該相當推崇人的價值囉[3](當人,真的不簡單;我承認,我當的不夠好)。再者,教堂的內部盡是溫和的淡黃色光線,教堂外部與大地同色調的混凝土牆,那種勇於面對真實人生的無畏,其本質就是溫柔與憐憫,似乎,還帶著那麼一點西班牙的感覺。

 

四、小小心得

 

兩位大師對於光行經空間時產生之「短暫的即時性經驗體會」,各有不同手法來表現,但背後的體認極為接近,可我卻似乎較偏好「聖依格那修教堂」的感受,那種裡外都溫暖而和煦的感覺(可能這陣子較鬱悶吧)。相對地,清水混凝土,簡單的灰色,藉著光線反射而略顯偏暗的室內,我反而感到有點害怕與灰茫。這樣的想法,已醞釀了幾天,利用晚上一點休息時間,書之於此,聊表些許心得。

 


 

[1] 這裡的涅盤並非是死亡之比喻,而是指修行開悟之後所達到的「究竟涅盤」,請別會錯意。

[2] 見於阮慶岳著、李智輝攝影,《城市漂流》,頁三六,田園城市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民國九十二年(2003)。

[3] 許倬雲院士說過:人不必屈服於神、佛、錢或勢。正因生而為人有其特殊意義,因此我們必須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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