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前的大新聞,就是紐約有架全美航空班機迫降在哈德遜河上。據報載,當時飛機起飛不久即遭鳥擊,兩具引擎全毀,飛機失去動力,靠著機長(抱歉,我又忘了他的名字)冷靜沈著的判斷與行動,全機安全迫降於河上,所有人員均安。

 

我印象最深刻的,乃是這位機長在被救起後,安然自在地坐在一旁喝著咖啡,邊接受調查人員的詢問,完全沒有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樣。又幾天後,紐約市長要頒發市鑰給機長先生,但他不但未出席頒獎典禮,反而是在加州的家裡悠哉度過,僅由他的妻子出面短暫受訪。

 

據機長的家人說,他在家裡通常都被稱為「邋遢鬼」。可能是因為機長先生平常在家很不拘小節,況且邋遢是多數男性共同的特徵,我想。

 

然而,縱使這位機長平日如何邋遢,但他在關鍵時刻做出偉大的事,拯救百來人的性命,這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更棒的是,他不為此事帶來的聲望及名利沖昏頭,冷靜依舊,做他自己。

 

我想,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那位機長的行事,讓我想起小說《宮本武藏》及漫畫《浪人劍客》裡的柳生石舟齋。之所以提起這位劍客,是因為他的胸懷,跟這位機長有相呼應處,故於此相提並論之。

 

在小說和漫畫中,石舟齋已是一位「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老人,讀過小說或看過漫畫的人都知道,柳生家以新陰流劍術聞名當時日本武壇,石舟齋老人之劍術更是家族中翹楚。於是,慕名而來挑戰的人不少,但當時石舟齋境界已昇華至更高層次,將其眼光轉至天地萬物,醉心於茶道與花道,不再接受比武挑戰。

 

話說當時武藏亟欲向石舟齋老人挑戰,在漫畫《浪人劍客》裡,武藏因為心中一直想超越其父無二齋的「天下無雙」稱號,故決定向柳生挑戰(因當時柳生家為德川幕府將軍家的劍術指導)。於是,武藏不惜用盡一切手段,激怒柳生家的四位高徒,搞了場大亂鬥之後,終於趁隙摸進石舟齋的住所。

 

漫畫裡,看著武藏垂進石舟齋老人的臥前,眼看就要手起刀落之際,武藏的劍竟然被老人的止癢用的抓耙子擋下!武藏不信,又試了幾次,仍舊未果。若我沒記錯,一瞬之間,武藏的意識與老人交融了,在彼此的對話中,武藏理解自己此次前來挑戰,不過就是想超越父親的名聲,要向亡父證明自己比他還強。

 

此時,石舟齋老人告訴他,「天下無雙」不過就是四個字罷了(似乎暗喻武藏要以超越自我為目標)。剎那間,武藏似乎頗為震撼,宛若暮鼓晨鐘、醍醐灌頂,讓他自名利之束縛中解脫。

 

石舟齋的話也給正在閱讀的我同樣之震撼,在我心中不斷迴響、激盪,胸中竟因此而騷動不已(這幕畫面,建議可以找漫畫來看;小說則有不同的表現手法,但都能予人極大啟示)。

 

是了,「天下無雙」不過就是四個字罷了。相同的,「危機英雄」也是四個字而已。身為將軍家的劍術指導又如何?一生戰勝對手無數又如何?即便新陰流稱霸武壇,又如何?那能代表什麼嗎?什麼都不是!人最終還是要回歸自我的內心,與天地和諧共處,以天地萬物為師,將自己融入其中,那才是更高的境界!

 

石舟齋老人如此,那位「邋遢」機長亦復如是,他們的風範,給了我們一種最好的示範。名利不過就是兩‧個‧字而已,到頭來人要面對的,還是自己的心。市鑰算什麼?不過就是一把鑰匙形狀的獎盃(我猜想的)。

 

那位機長覺得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並沒什麼特別了不起。如是想法與石舟齋老人之想法是一樣的,兩者皆能不為外在名利所惑。

 

人的一生,能做到這樣的境界,那這輩子就沒白活了。孟子所云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曲」大概就是這樣吧!看完那則感人的消息後,我在心裡暗自向那位機長致敬。這個世界,需要更多這樣的平凡人,願你我都可以成為如此之凡人,加油!

 

09/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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